“海上蔥昽氣佳哉,二江合處朱樓開。蓬萊方丈應不遠,肯為蘇子浮江來……”宋代蘇軾在《寓居合江樓》詩中想象一幅貴客“從海上來”抵達惠州的畫面,詩外的合江樓下,是江湖秀色與人間煙火并存的惠州城。
近期,惠州古城更新計劃發布及資源對接會啟動,超100位來自建筑、文化、藝術、商業等領域的專家、策劃人、設計師組成“古城更新專家庫”,可謂“為蘇子浮江來”,共同推進惠州古城更新計劃。
古城更新,迅速成為惠州城中熱聞。惠州古城,何以受關注?古城更新,如何更有“惠州范兒”?
(一)
惠州古城,是嶺南山水城市之典范。
“左瞰豐湖右瞰江,五峰出沒水中央。”在南宋詩人楊萬里的筆下,惠州“半城山色半城湖”,憑山水建城,與山水相融,活脫脫一個嶺南之城。兩江相擁處,城湖自然成,溫潤婉約自成一派,又不失雄奇氣象。
惠州古城的格局更是獨步嶺南。惠州古城包括惠州府城和一個附郭縣——歸善縣城,在明清兩代上演“雙城記”,以水東街和浮橋為引線,形成“一街挑兩城”之格局,即便在中國城池營建史上也較為罕見,正如美國學者章生道在《城治的形態與結構研究》中對復合城市進行分類歸納后指出,府城與附郭縣城各自獨立存在的只有兩例,一是鳳陽府和鳳陽縣,一是惠州府和歸善縣。
惠州古城這種“分而不離、合而有序”的營城智慧,“一湖兩江四岸”山、水、人、文、城和諧共生的局面,被贊譽為“最為極致的中國傳統山水城市營建代表區域”。
更令人動容的是,惠州古城是一座活著的古城。惠州府城里保存著“九街十八巷”的肌理,歸善縣城的水東街并江而行、南北延伸,形成“一軸三街九巷”魚骨狀街巷空間格局。在寶藏一般的古城街巷里,不計其數的歷史建筑靜靜佇立,東江蜆、阿嬤叫、鹽焗雞的美味飄在空氣中,人與歲月捉迷藏的音符在這里流淌,氤氳出生活的味道。
天地鐘美于山川,也鐘靈于城市,鐘秀于人文,這就是惠州魅力。正如《三聯生活周刊》撰文所稱,“大概沒有哪座城市,在短短的一次Citywalk,就能看盡老街、雙城,看山湖相融、兩江匯合。踏入古城,就是以身入畫,被流淌了千年的東江、西枝江溫柔環抱。”
(二)
既然是典范,則值得重視,值得發揮其價值。
今年,惠州提出要重塑城市發展格局,其中重要一環就是統籌西湖、東江、西枝江和古城資源,“江湖一體”提升城市品質。
作為大河文明與大海文明交會地的惠州,城市發展步伐從江河到大海,鑄就開放包容、面向海外的萬千氣象,演繹著和諧共生的多元文化。但不論走得多遠,建成區有多大,惠州古城始終是惠州人的精神家園所在,城市根脈和文脈所在。
從“一街挑兩城”到“江湖一體”,實際上是對惠州山水古城營建智慧的檢視和重拾。這是一種文化自信,也是一種文化自覺。
惠州古城更新計劃遂應運而生,惠州整合環南昆山—羅浮山縣鎮村高質量發展引領區建筑藝術計劃資源,將國內外頂尖的建筑師、藝術家的力量導入進來,首批啟動13個點位進行更新。然而,與環南昆山—羅浮山引領區這張“巨大的白紙”不同,惠州古城是一張歷經風霜的“故紙”。它體量和資源有限,且涉及眾多文保單位和歷史文化街區,需要在一定范圍內進行微改造,拿出繡花般的真功夫。
因此,惠州古城更新計劃,應避免走“千城一面”的老路,更不能“大拆大建”,要在“修舊如舊”的準則下,活化利用歷史文化街區,打造高品質生活空間。這就要求古城更新團隊要以高度的歷史責任感,將每一個點位的更新改造當作一件藝術品來雕琢,將整個古城當作一件好作品來構筑。
同時,惠州古城的老字號,手藝人甚至年輕人開設的咖啡館、酒吧、文創店等聚集空間,也自有其生發邏輯和規律,這些生動自然的場景,同樣值得珍視。惠州古城的厚重、圓融、婉約、靈動,都藏在這些場景中,讓古城業態新老交替而不失秩序,保持著人群、社區的在地性、延續性,守護著原汁原味的惠州。
更新計劃中,惠州古城的煙火氣,應區別于長沙、重慶的味道。惠州古城的微改造,也應有別于國內其他古城“包場”打造街區景點的做法,而是盤活老建筑,激發新活力,通過由點穿線,由線帶面的路徑,以塑造尊重敬畏歷史、賡續城市文脈、保留城市記憶的嶺南樣本。
國內不乏成功案例,值得惠州借鑒。如四川成都以其獨特的市井文化和悠閑的生活方式聞名遐邇,其寬窄巷子的更新和保育相當成功,成為一處充滿歷史韻味和文化魅力的古街,也是游玩成都不可錯過的文化地標。又如福建泉州主打“半城煙火半城仙”,其西街主打原生態,近年異軍突起,風頭直追福州、廈門。
有學者說,“如果要更新惠州古城,首席顧問應該是蘇東坡。惠州有哲學,更需要哲學,這是一種城市的精神屬性。”東坡精神,實際上就是“不辭長作嶺南人”,隨遇而安,讓一切發生。“修舊如舊”、不做過多干預、自然生發,是惠州古城更新計劃的不二法則。如此,這座活著的古城就能既留住記憶又長出新葉、開出新花。
惠州古城,根植于久遠的過去,正走向瑰麗的未來,展現出更加地道、更加生動的“惠州范兒”。
惠州日報記者侯縣軍